作者:陈景杰
以神秘古老著称的千里大巴山,在这里已接近尾声了,河流的切割到这里也舒展开来,但还是阻滞削弱了北方冷空气的南侵,让这块土地冬暖春早,草木繁茂,花果飘香。昭君院就在这里。
据记载,汉代就在这里建了昭君祠,是因为进宫的王昭君还是因为有出塞壮举的王昭君?在这个小地方,这两件事应该都值得为她修建一座祠吧。我估摸着昭君祠应该是修建于东汉。史书上说祠堂最早出现于东汉末,那个时候昭君出塞的事迹早已广泛传颂,她的家乡修建昭君祠是必然。三、四百年后的唐朝修建了昭君院,几十年后的宋代立了昭君故里碑,几百年后的明代重修昭君院,又几百年后的清朝重立昭君故里碑,建国后,重修了昭君亭、昭君坊和昭君故里碑,如今,建设了昭君别院。
时光连绵两千余年,关于昭君的信息一直都是那么鲜活。
别院在古时候是正宅之外的宅院,一般都建在依山傍水,鸟语花香,空气清新的地方,患病或者想调节心情时一般会到别院去疗养和隐居。“昭君别院”还真是个好名字。
昭君别院是一个小村庄,最早叫王家院子,据说是王昭君儿时的住所。元朝末年,红巾军、元朝军队、朱元璋部厮杀拉锯,社会动荡,人口锐减,朱元璋统一长江流域之后,下令组织江西人迁往湖南湖北,于是,江西一姓陈的人来到这里购买了昭君院的部分产业,将这个地方更名为陈家湾,所以小村庄到如今都叫陈家湾。
这个地方一直算热闹场所。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战乱迁徙她都是目睹过的,县衙曾经在这儿办公,也曾经面朝繁华县城,如今置身鄂西旅游圈,而通向神农架的路就在村口……但是不管是什么情况,这个湾子从圆润的山头到绿锻子般的河边,从暗处老墙拐角到敞亮的老水井,总是能够丝丝入扣,沉定坦然地轮回运作着。就算是刚从近在咫尺的县城回来,也会在村口先被村庄特有的秩序过滤一遍,再进村里,惠风和畅,岁月静好。
已经被辟作茶室的王家院子是一个天井屋,有前院后庭。我年少时曾多次沿着滴水天井的大青石,从中庭跑到后院。前院有爬满藤蔓的红色砖墙,有开花和结果的树,后院坡上有长势很好的菜地,还有大片的桔林,再往上走几步就是昭君台。“门前有河屋后靠山,半亩地种瓜点豆,几棵树春来开花”——有人说这是每个中国人理想中的家园。而在陈家湾,这就是村人们实实在在的生活。
如今,陈家湾整体打造成昭君别院,还是那些院子和土墙,还是那些曲曲折折的小巷子,还是那些果树和菜地,还是那口古井,一切都没变又似乎都变了。村人们家里装修了客房,游客来了就到各家各户去住,旅游餐也是主妇们比试过的菜肴,客人点到谁家的菜谁家就做好送来……
有处展示农耕文化景点的宣传词叫“梦里老家”。为什么是“梦里”?许是很多人的住所确实不想把它称为家园。听不见雨打芭蕉,难得见云薄天蓝,嗅不到晨草的清香,难得有将一只初生的小鸡捧在手中那种毛茸茸心就要化掉的触感。眷恋乡土的情意应该是中华民族的群体意识。旷日持久的在外谋生、求学,哪怕就是游历,越是见多识广,越是怀念故乡风物。越是社会进步、科学发展、经济发达,越是离传统家园遥远,越想做一个回到老家的梦。屈指一算,与传统家园的彻底割裂,也仅是一两代人的人生而已。
当我们基本完成事业的打拼,不再疲于奔命之后,总是感觉眼下算得上富足的城市生活,有点象一场早该醒来的梦,而那曾经砍柴挑水园子里摘菜瓦罐子闷饭,那曾经静谧美好流溢着淡淡惆怅的童年,竟然是伊甸园是乌托邦是世外桃园。
那时的日子过得真慢哪!因为有蛮多的困厄和艰涩,但长长的岁月把它们变成了一幅画,离得越远画面越美。所以很多人喜欢背起行囊远行,寻找青瓦白墙、流水缠绕的地方,寻找那些尚未消逝的我们脑海中的家园。所以我们找到了昭君别院。
走进村子,与想象中的青瓦白墙、流水缠绕感觉完全不一样,因为这里有王昭君。昭君在这里是清秀的小村姑还是深院未成年的闺秀?不管是哪种形象,她定然象香溪河一样清纯,象妃台山一样朴实,没有砂子,没有浑浊,一切都是那么美好。环视四周,香溪河和妃台山如同两条臂膀,把昭君别院拥抱入怀。那妃台草木葳蕤,松柏苍翠,“朝辉掩映,嫣然如画”,那香溪曲折婉转,清澈见底,“清馨馥郁,两岸草香”,昭君别院生来就不一般。据说陈家湾村是一块风水宝地,种啥长啥,特别是水果蔬菜长得好,姑娘皮肤好。不管世事如何变迁,陈家湾的风水像依附在巨大的磁石上,总是那么好,所以我们不用翻越万水千山去寻找,直接到昭君别院。
走进村子,每一个景致每一个面孔让人感觉异常亲切,毫无违和感,因为它们本身就是血脉中的记忆,是永远在心中萦绕不去的怀念。虽然我们现在被村里人当成是游客,但请不要怀疑我们奔向家园的赤诚,请你把我们当成归家的孩子,让一直悬浮着的心妥妥地在别院安歇,祝我们能在一个有虫叫的夜晚,听到花开的声音。
编 者 按:原文载于《宜昌市昭君文化促进会》,如引用请据原文。
文稿审核:包·苏那嘎
排版编辑:曹 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