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某位作家说,十个哲学家比不上一个美食家,他的人生十大信条,第二条就是“认识两三个美食家”,什么为人要善良不借钱给朋友之类放在其后。这位作家自己不是美食家,也不是什么吃货,他只是生在饥饿年代。
像我等这些对美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人,仅从人家写的美食文章中了解一些,以为他们是美食家。比如写《美食家》的陆文夫先生,开专栏的沈宏非先生,还比如《舌尖上的中国》。不管是美食专家还是偶尔有感而发,向吃货强烈推荐这条是一致的。好多地方宣传推荐本地的特色食物,已经成为当地的文化符号。但昭君故里不一样,推荐的是一种蔬菜,一种美人般的美丽的蔬菜。
还在去昭君故里的路上呢,就陆续看到“昭君眉豆”的巨幅照片。因为生长在昭君故里,还和昭君在娘家生活、远嫁漠北挂上钩,再就是具有美丽的外型,便冠以昭君之名。
不过此豆冠以昭君之名还真不算牵强,传说这种眉豆从绿变红是因为昭君姑娘。
“明妃生照楚江清,艳比天边明月明。”传说王昭君是明月投胎,眼睛像明月一样亮,肌肤像明月一样白,乳名就叫皓月。姑娘惊人的美貌久负盛名,扬名山外,要不怎么会被皇宫选着了呢。昭君村留有一首诗:“君王重色计多门,嗅到溪畔狭陋村。若使求才如觅艳,和番岂必遣芳唇。”昭君住的村子与长安远隔千山万水不说,她还出自一般人家。
昭君姑娘的父母在她十来岁时将眉豆架搭在院墙边,让小姑娘在七月初七的晚上钻到豆角架下听牛郎和织女说话,这是村童十二岁前必要的演练,因为老辈子说过了十二岁就听不见了。昭君村每到农历七月七,小孩子都会钻在豆角架下面去聆听,有聪慧的孩子说听到过牛郎织女在说话,轻轻的声音,还有轻轻的啜泣。小皓月喜欢蹲在豆角架下的感觉,豆荚划过脸颊痒痒地,半边月透过绿叶洒下来,地上就有点点滴滴的银色光斑晃来晃去,有趣。小皓月喜欢豆角架,早晨洗下的胭脂水也倒在架下,久而久之,架上的豆荚有了胭脂色,在月白色里泛起优美的胭脂线条,长短不一,错落有致。新鲜眉豆下锅煮时,一锅水都是胭脂红,她那时不知道胭脂色的水含血红素血蛋白什么的,她只知道很好看。小皓月很喜欢漂亮的眉豆,可是豆荚生长期短,于是她父母想了个办法,在艳阳下晒干水分,用针线连成串挂在檐下,随时取来蒸煮。
别处的眉豆都是纯纯的绿,唯昭君故里的眉豆色彩如此娇艳。是这里的山水,这里的四季,这里的阳光雨露,是美人王昭君,改写了眉豆的生命密码。
两千多年的轮回,十八万家乡父老的万千宠爱,昭君眉豆在昭君家乡出落得更加美丽迷人,也被更多的人认识到她的美。
来找昭君眉豆的人多了,也知道了眉豆还有不少名字,梅豆、四季豆、架豆、棚豆、眉豆、云扁豆、饭豆、花眉豆等等,受人喜爱才有这么多的名字。我以为此豆出在昭君故里,“眉豆”为最佳。眉,媚也。眉是活泼泼俏生生的女子,不仅是昭君,还是离我们很近的唐晓芙,是翠翠,是陆小曼,她们笑起来眉眼必是一弯月亮。徐志摩当年称陆小曼爱眉、眉爱、眉、眉儿、眉眉等等,情书成集就叫《爱眉小札》,只怕就是这么个想法呢。“欲问行人去那边,眉眼盈盈处”,“新月曲如眉,未有团圆意,红豆不堪看,满眼相思泪”……这些故事和这些好词都是一弯眉赋予的。眉这个字真好。
一个叫余炎红的公务员,想来是个内心澎湃又柔软的人,见到美丽的花眉豆就爱上了,放弃不少人羡慕的岗位,自费在昭君故里种植眉豆。看余炎红的面像应该年纪不大,还是勉强可以归在小伙子行列的,却有一颗怀想遥远的农耕时代那种慢节奏的心态。
我在眉豆生长时节来到余炎红的眉豆地,仔细观看正在结荚的豆子,想这昭君眉豆果真形神兼备。寂静的山上,她成了这个夏秋之季的主角,绿色的藤蔓举着长长的须,将棚架全部覆盖,成为一簇簇扯不开的屏障。在蓝天和绿叶映衬下,眉豆们密匝匝地展露自己美丽的容颜。于是余炎红给她们取名“俏红颜”。听余炎红介绍昭君眉豆,突然想起“爱眉小札”里的句子:我没有别的方法,我就有爱;没有别的天才,就是爱;没有别的能耐,只是爱;没有别的动力,只是爱。
余炎红给了“俏红颜”万千宠爱,拜请群山之上交汇的阳光和雨露,拜请土地之中的有机物和矿物质,请它们让美丽的眉豆颗颗都是天作之合,与自然息息相通赤诚相待。昭君眉豆果真红遍兴山的山山岭岭,近八百户农民参加种植,并在全国建立十二个销售点。美丽的蔬菜终于带着美人的印记走向四面八方。
抛开昭君眉豆各种营养和保健功能以及口感什么的,我觉得关键在她是视觉盛宴,养眼胜过养胃。美食一般不都是要求“色香味”吗?摆在首位是“色”呢!可见什么菜都像女人一样,以色相勾引食客,化色欲为食欲。如此,在“俏红颜”面前,试问谁能抵挡她的诱惑?
作者:陈景杰
编 者 按:原文载于《宜昌市昭君文化促进会》,如引用请据原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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